薛琴又不傻。
小姑娘心里能真没想法吗?
看她都快把裤子刷破了就该知道,她的心里对刘春兰这张不饶人的嘴也是充满恨意的。
如果不是因为刘春兰年轻时候做的那些丑事闹得人尽皆知,她何至于被许配给一个三十出头死了老婆,还留下了一个女儿的鳏夫!
思及此,姜蜜决定将这把火引到薛琴那边。
姜蜜点名薛琴:“小琴,听见了吗?你妈说了,娶妻当娶贤。你以后去了婆家也要贤惠些,要孝顺公婆,千万不能顶嘴,不然就是不孝了。”
“还有,就算你将来的丈夫被外面那些不要脸的女人勾搭了,你也要学会大度,学会忍让,最好是能学会共享。千万不能撒泼打架,更不要回娘家来哭诉。”
“毕竟啊...”
姜蜜眸色冰冷地看了眼刘春兰,直言道:“你妈她就是靠在玉米地里睡汉子才勾搭上你爸爸。你回来哭诉,你妈都没底气带你去婆家找场子。”
“明白了吗?”
姜蜜知道薛琴是无辜的,她不应该将薛琴牵扯进来。
但。
薛朗就不无辜?
自己就不无辜?
就只准刘春兰泼妇骂街似地羞辱他们小两口,她的孩子就不能被波及?
没这样的道理。
姜蜜已经将这把火引到了薛琴那边。就看薛琴究竟是个软包子,还是机关枪了。
薛琴听到姜蜜这些话,也是面红耳赤。
但她逆来顺受惯了,也没敢吭声。
刘春兰万万没想到姜蜜竟然敢当着她的面,对她的女儿说这种煽风点火的话。
刘春兰岂能忍!
刘春兰卷起衣袖叉着腰,尖酸刻薄地骂起姜蜜来:“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!你年纪轻轻,说话怎么这么歹毒!你跟薛朗昨天早上才见面,下午就骗得他晕头转向要娶你!”
“你不也就是个靠勾引男人才能落户我薛家的荡货...”
蓦地!
薛朗手起手落,将一把砍柴刀朝刘春兰丢过去。
那把刀很精准地擦着刘春兰的小腿飞了过去,落在刘春兰身后一只装猪食的木桶上。
刘春兰吓得跳了起来,回头看见那把插在木桶中的砍柴刀,脸都白了。
这把刀刚才要是偏了几寸,砍准她的小腿,那她的小腿这会儿就该不保了。
薛朗左手端着碗捏着筷子,右手按着轮椅扶手,语气懒散又冰冷地警告刘春兰:“你再骂她一句,我保证,明天下午你的尸体就会从鱼塘里浮起来。”
刘春兰:“...”
刘春兰读懂了薛朗眼里的杀意,她被吓得双腿一软,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。
她一边哭一边用双手拍地,边拍边嘶声力竭地哭吼:“我的天老爷啊!大伙儿都来评评理啊,这挨千刀的薛朗说要杀了我...”
她扯开嗓门一吆喝,半个村子里的人都能听到。
聚集在宋婶子家的人纷纷冲出来,结伴来到薛家晒谷场外那条斜坡小路上看热闹。
注意到村民们都来了,刘春兰顿时底气十足。
刘春兰挪挪屁股来到那只猪食桶旁。
她指着那把插在猪食桶中间的砍柴刀,撕心裂肺地哭诉道:“大伙儿看看,薛朗这杀千刀的玩意儿,这才回来不到一个月,就要杀我!”
“如果不是我躲得快,这一刀就砍断了我的腿!”她颠倒黑白很有一套,不明真相的人看到那把刀,再听到她的这些话,真的会信以为真。
“这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啊,娶了媳妇更是不得了,眼里都没有王法了!村长啊,宋老二,你们都要给我作主啊,一定要把薛朗这个混账畜生送去坐牢!”
听到‘坐牢’二字,薛强生站了起来,准备呵斥刘春兰别太过分。
突然,蹲在水井旁刷裤子的薛琴,举起手里的刷子就朝撒泼的刘春兰砸了过去。
那刷子落到刘春兰的脚尖前,竹木做的刷子直接破裂成了两半。
刘春兰一脸愕然地看着女儿。
薛琴擦了擦脸,跺着脚冲刘春兰吼道:“妈!你能不能被丢人现眼!”
窝囊的薛琴,到底还是忍不住爆发了。在软包子跟机关枪中间,薛琴选择做一把机关枪,朝她的母亲射出了第一枪。
薛琴噼里啪啦地说:“明明是你先羞辱了大嫂,大哥为了维护大嫂才故意朝你丢刀吓唬你!我看得清清楚楚,大哥根本就是要用刀砍猪食桶!”
“你能不能别冤枉大哥!大哥为什么看不起你,为什么不敬重你,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?”
薛琴已经17岁了。
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母亲跟父亲的那些破事,也没少因为这些事被人奚落。
薛琴在村里都没有什么朋友。
那些村民都不允许他们的女儿跟薛琴玩,说薛琴上梁不正下梁歪,怕薛琴带坏了他们的女儿。
他们更不准许他们的儿子跟薛琴玩,怕薛琴和她妈一样水性杨花喜欢勾搭男人,拖累了他们儿子的名声。
薛琴将这些事都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。
可她又有什么办法?
她投错了胎,生下来就是薛强生跟刘春兰的女儿,她根本就改变不了自己的人生!
“大哥当年离家出走是因为什么,全村人都知道真相,你以为你像个泼皮一样跪在地上撒泼打滚,说一些颠倒黑白的话,伯伯婶婶们就真的信你吗?”
“妈,你这根本就是在丢人现眼!你是希望我遭人嫌弃,连个鳏夫都嫁不成,以后嫁个傻子吗?”
“你能不能也为我,为我哥考虑下?”
终于将心里憋屈已久的话吼了出来,薛琴气得娇躯都在颤抖。
看看傻了眼的刘春兰,再看看咬着一杆烟斗不说话的父亲,薛琴一瘪嘴巴,委屈又心酸地冲回了房间。
薛琴走后,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同村妇人甄婶子走到薛家门口,将刘春兰从猪食桶旁扶了起来。
甄婶子望了眼下方牛棚屋前的薛朗,注意到薛朗手里端着一碗白米饭,一旁的姜蜜手里空空,而薛强生他们手里也都空着,就猜到今天这出闹剧是因为什么引起的。
无非就是刘春兰农活回来,发现薛朗在吃饭就大发雷霆了。
“春兰大嫂。”甄婶子叹了口气,她说:“容我说句公道话。”
刘春兰抹了抹眼泪,低着头不开腔。
甄婶子说:“薛朗退伍回村也有一个月了,他伤了腿,不能下地去干活,你说他现在好吃懒做,这我们都还能理解。但你说他要杀你,这话说出来,谁都不信。”
甄婶子嫁来紫光村也有些年头了,她嫁来那年刚好是薛朗出生那年,也算是看着薛朗长大的婶子。
甄婶子感叹道:“薛朗打小就善良,他妈死的那两天,他是一口饭没吃,一滴水没碰,天天都在村里找妈妈。”